洛尘

只愿戚顾携手一生。
浮生三叹,不叹悲欢,一叹花疏酒淡,再叹无人知弦断,三叹夜已尽,春将阑。
浮生三唱,不唱离殇,一唱明镜秋霜,再唱积尘小轩窗,三唱人已老,秋将凉。

—— 【戚顾古代】焚城(05,0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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盏宁:

/*  最最可爱的 @洛尘 新年快乐!!!!




***


05


顾惜朝领着三百骑兵沿着洛阳城的主街缓缓向定南侯府走去。


街道两旁五步一哨,十步一卫,军容整肃。


顾惜朝的目光扫过这些神情坚毅的士兵消瘦而苍白的面颊,唇角带出一丝讥捎的笑意。


 


洛五霞压低声音道:“已经探明了,公子朝此次入城不过带了三百轻骑和五车粮草。事到如今,也顾不得什么信义道德了。只要将军一声令下,我们即刻在城中劫杀他,使齐军群龙无首!”


赫连春水道:“顾惜朝既然敢来,定是准备充足。便是我们真的动手也根本不可能讨到好。”


戚少商看了看洛五霞道:“眼下齐军强盛,若降齐,定有活路。不但如此,说不定赏钱封地都少不了。可是弟兄们为什么没有叛我?顾惜朝轻骑入城,我强他弱,如我不守道义劫杀他,日后如何领兵服众?前齐灭于寡道,若我亦行不义,纵然能胜此战又有什么意义?”


洛五霞听罢,面上一阵羞赫,而后深深向戚少商一拜,退向一旁。


 


顾惜朝走入定南侯府正厅后,并不着急坐下,而是微笑道:“午时不到自熊耳大营赶到这洛阳城中,现下竟觉有些饿了。”


戚少商并不看他,只是转脸向侍从道:“去为公子备些饭食。”


顾惜朝抬手道:“且慢。我听闻洛阳城中的将士已经几日没吃一顿饱饭了。大齐先祖筑洛阳城,原本定例城中府库寻屯粮一年。只可惜,连年大旱,府库将尽。惜朝心有不忍,所以备了五车粮草,恰好能让城中九千弟兄们饱餐一顿,万望大将军笑纳。”


洛五霞惊怒道:“谁稀罕你这用毒的小人的粮草!”


顾惜朝转脸看了看他,索性自行撩衣坐下道:“洛统制这话惜朝可不明白。”


洛五霞切齿道:“洛水浮鱼莫不是阁下的手笔?”


顾惜朝略微挑眉,惊奇道:“这洛水中岂有浮鱼这等好事?”


洛五霞正要痛斥于他,戚少商却立即道:“罢了。公子此番入城为何,烦请赐教。”


顾惜朝垂眼伸手为自己斟上一杯水,举杯便饮道:“大将军果然爽快。不过惜朝诚心送粮,若是诸位担心这粮草有问题,不若现下取些来。我和我的三百位弟兄都正是饥肠辘辘。”


戚少商听罢转头向侍从道:“按公子的意思,去准备着吧。”说完在顾惜朝便对面坐下。


 


顾惜朝慢里斯条地放下碗筷,“多谢将军款待。惜朝一路走来,见这洛阳城中,风景如昨,往事历历在目,我时常想起在这的日日夜夜,想起那段快乐时光。”


戚少商偏过头平静道:“公子有话直说便是。”


顾惜朝略整衣衫,抬起眼直直盯着他,一字一句道:“戚少商,把洛阳城交给我吧。”


戚少商猛然转过头,似乎没听懂他的话一般古怪地望着他。


顾惜朝沉下眉头,“我知道你不忍叛梁。我不逼你。把城交出来,你可以走。”


戚少商道:“我生于洛阳,长于洛阳,这便是我的故土,我父辈一生基业。我绝不弃城。”


一旁的赫连春水不由得笑出了声,“顾惜朝,你这是怎么了?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戚少商要他的脑袋呢?”


顾惜朝只看向戚少商道:“我轻骑入城,粮草奉上,这都是我的诚意。”说着他起身道:“大当家的,难道你我之间非得你死我活吗?”


戚少商轻叹一声道:“不要这样叫我了。连云飞骑没有了他们唯一的督军顾惜朝,便不存在了。我也是不是什么大当家的了。”


顾惜朝眸中滑过一丝不忍道:“今日定南军神风营处处都是连云飞骑的影子,有多少还是我的袍泽兄弟。若是待王兄大军一到,洛阳城顷刻之间寸草不留!大当家的,你愿意就这样断送他们所有人吗?”


戚少商目光微垂,略微一笑,笑意中带着几分忧郁。


顾惜朝连连点头冷笑沉声道:“戚少商,我待人从未如此忍让,如此低声下气,再三相求。我最后问你一次。”


戚少商抬头直视他道:“顾惜朝,尉迟恒的大军真的会来吗?我不相信你真的觉得可能可以说服我。但你还是来了,为什么?”


他说着起身道:“你既想要洛阳城,又不愿耗费军力。因为你王兄溃败,需要洛阳城和你完好无损的三万甲士对抗方应看的追兵!”


顾惜朝的脸色顷刻一边,但他随即又强自压下所有表情,淡淡道:“戚少商,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。神风营里也多是我练过的兵,这五车粮草是我送你的。让你的弟兄们吃饱了再上路吧。”


顾惜朝站起身来,环顾厅中众人,目光阴沉锐利如同急扑而下的猎鹰。


“三日之内,我必取洛阳城。”


“告辞。”


 


他走至门口时,戚少商忽然上前一步拦住了他。


顾惜朝唇角微微一动道:“怎么?这可不像义薄云天英勇盖世的戚大将军做的事。”


戚少商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:“顾惜朝,你还记得旗亭酒肆吗?”


顾惜朝避开他的目光,朗声道:“我说过,昔日的恩义已经两清。”


“这无关恩义。或许我明天就会死,但是死之前,我想知道。”


 


06


 


天嘉十五年。


西南边陲两骑并驾,夕阳之下,将两人的影子拉长,投印在沙漠飞尘之中。


粗粝古朴的酒招旗号正在戈壁之中随风飘荡。


戚少商遥望着那‘旗亭’二字不由笑道:“又到了我们的初识之所。”


顾惜朝点头道:“今大捷而还,故地重游别是一番滋味。”


戚少商勒马道:“的确,那时你当我是个江湖游侠。我呢,以为你是个落魄书生。”


顾惜朝亦止了马蹄笑道:“我可不就是?”


戚少商道:“你惊才绝艳,器宇不凡。落魄二字若是给了你,天下人都得指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落魄一回了。”


顾惜朝道:“这可不是一回事。三年前若你不陪我拉场子卖艺,可是连饭钱都没有了,怎能说是不落魄?”


 


两人在酒肆旁拴了马,一前一后入了店。


见桌椅炕案上已经细细密密地扑上了好一层灰,顾惜朝轻叹一声道:“连年战乱,那掌柜的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。”


戚少商却几步走到后厨,一把掀开那一处帘幕喜道:“索性,这酒还在!”说着搬出一坛拍开了盖子仰头便饮下一口,“对,就是这不掺水酒!”


顾惜朝道:“想是那高掌柜逃命去的着急,酒都能拉下。他那老抠鬼,日后想起来,可不得心如刀绞。”他目光扫见那墙上扎着红绸的琴笑道:“这是留在这抵酒钱的琴,没想到它还在!”


戚少商用酒冲洗了一只瓷碗,将斟满一杯酒递给顾惜朝道:“此次能大破南氏,捍卫边境,多亏你运筹帷幄,奇计迭出,当居功首!这一碗酒,我敬你。”


顾惜朝接过酒碗道:“若谈功首,不应是我。我步步为营险中求胜,所有人都觉我剑走偏锋,不合常理。我纵使如何运筹帷幄,若没有你力排众议冲锋陷阵,又如何能决胜千里?”他握住酒碗送到唇边,轻轻一碰,却又拿下,浅浅一笑道:“大当家的,你就这么信任我,觉得我一定能出奇制胜?”


戚少商道:“暴雨之夜,你要全军丢弃火把,仅靠闪电袭营。这一招,太妙,也太险。老实说,我也并没有把握。但是,我知道你。既然你这么说,我便能这么做!”


顾惜朝抬头看着他,双眸灿若星辰。他举起碗一饮而尽。


 


酒过三巡,戚少商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坛。


见顾惜朝已经取过了墙上的琴小心地吹去灰尘,抱在怀中,回身坐下。他仰首一笑,三分醉意,三分痴迷,四分桀骜,“当日有幸,与君引为知音。后能结成袍泽,生死与共。今,身无长物,便为你再奏一曲!以谢知音。”


语罢他便在戚少商炽热的目光中起手拨弦。


 


天嘉二十年。


洛阳定南侯府。


顾惜朝微微阖上眼睛,耳边似有当日绕梁之声,“永生难忘。”


随后他平静地睁眼,“可那又如何呢?”


 


天嘉十五年。


顾惜朝紧紧咬着牙,鲜血从他的衣上浸出,他的面容白的如同了无生气的瓷器,可是他的目光却毒辣如同伺机而出的毒蛇一般死死盯住眼前的人,缓缓道:“我,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。”


他面前人森然道:“你母亲昔日的侍女都已经招供了,她就是前齐的宣柔公主。可怜啊,她千金之躯,亡国以后竟堕为娼女。你宁可承认自己是婊子的儿子,都不愿意认祖归宗吗?”


顾惜朝幽幽一笑道:“黄金鳞,你不过是忌惮戚少商的连云飞骑平定南氏之功,怕日后这朝中没有你金戈铁马的立足之地,故意找出这莫须有的罪名按在我头上,打压戚少商。”


黄金鳞狂笑道:“人证物证俱在,为何是‘莫须有’?尽快交代你如何勾结太子恒作乱,也好赐你一个痛快。”


顾惜朝垂头抿唇一言不发,黄金鳞捏起他的下颌,讥捎道:“定南侯不过是受你这前朝余孽蒙蔽罢了。你以为他知道你的身份后还会管你死活吗?你被捕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,你的大当家的可有来救你?”


 


顾惜朝带着镣铐跪下,明晃晃的日头刺得他几乎流泪。


他睁大眼睛扫过人群中的每一张面容。那些陌生面容上有厌恶,有同情,有好奇,有麻木,终究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眼睛。


他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身侧的时候,刑牌落地,身后的刽子手高高举起刀。


他闭上眼睛,等到的却不是疼痛,而是一阵喧闹。


人群中十余名身着布衣的寻常百姓突然发难杀向刑台,当先一人已经结果了刽子手,一刀劈断了他的脚镣一把拉起他。


那一群人护着顾惜朝逃至城外一户偏院,低声道:“请公子先行休整,我家主人随后就到。”


语罢却见一名锦衣人进屋中道:“我已经到了。”


顾惜朝抬眼,见那人龙章凤姿眉目俊朗,言谈之间气度恢弘,遂颔首拜道:“多谢恩公出手相救。”


那人却立即伸手扶起他道:“兄弟之间,何必言谢。”


顾惜朝顿时惊道:“你是……”


那人傲慢一笑,缓缓道:“大齐太子,尉迟恒。”


尉迟恒见顾惜朝沉吟不语,便道:“贤弟不过丁疆之年,便以连云飞骑六千破南氏雄兵五万,果有擎天架海之才。”


顾惜朝只是垂首道:“谬赞。”


尉迟恒道:“你父亲是我大齐的工部尚书顾准,上京城破,顾尚书以身殉国,一生忠烈。你母亲本是我父同胞姊妹宣柔公主。而你,原是我大齐皇家之后,金枝玉叶!奈何国破家亡之后藏于污泥。而今,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血亲,唯一的兄弟!”


他说着走到顾惜朝面前,弯身直视他,沉声道:“何不与我共襄大业,驱除国贼,恢复大齐?日后,你便是我的亲生兄弟,我大齐未来的护国侯,尊贵的公子朝!”


顾惜朝抬起眼,迟疑片刻后终究点头一笑道:“惜朝愿意誓死追随王兄,恢复大齐!”


 


天嘉二十年。


顾惜朝甩开戚少商的手,轻叹道:“大当家的,真情可感,往事难追。”


他说着,回头直视戚少商充血的双眼森冷道:“你我再见面,即是生死之间。”


语罢,转头快步走出厅中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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